第10章 火紅杜鵑

溫寫意微微半瞇起眼。

“事到如今，你做這些給誰看？”

她從未見過封狂這樣狠心之人。

原是不信她，可以不在意那個孩子的死活，不在意她的死活，溫寫意不稀罕。

可是封狂居然妄想在她鬼門關上走一回了之后，還將她留在這里。

“封狂，你放我走，我再說一遍，你放我走！”

封狂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放入床榻之上。

溫寫意眉眼無意之中流轉的都是對他的厭惡與渴望自由二字，封狂懂。

即便懂，也不愿放她走。

“女子狠起心來可是不顧一切的，封狂，你就真的不怕，我會比肖紅葉更狠，下一次你的山寨，你的兄弟，一個都不會剩?！?/p>

溫寫意狠到恰到好處，可是封狂面不改色。

“溫寫意，你不會這樣做?！?/p>

誤會一回，傷痛已經發生，封狂現在說這些，有什么用。

溫寫意閉了閉眼。

“肖紅葉原本也不會?！?/p>

封狂對肖紅葉有多仁慈，甚至出乎她的意料，背叛，刺殺，可是封狂卻將所有一切都替她推到了那個男子身上，肖紅葉雖在牢內，至少不需要像她，被關在水牢一回，差點失了性命。

夜深人靜之時，溫寫意實實在在的感覺到，自己多么無能，保不住那個生命。

而封狂，是親手殺了自己孩子的劊子手。

“你累了，多休息?！?/p>

封狂靜看她，最終也只有這么一句話。

“封狂，你給我滾！”

溫寫意冰冷駭人的目光之中，封狂仍看了她許久，最后，不知道是真的看不得她的眼神而走，還是因為其他，沒有人知道。

大夫對溫寫意的病情更加的上心，每日為她診脈，為了開了大量補身子的藥材。

每日一碗，苦澀的一如溫寫意現在的內心。

似是故意與封狂作對，那些藥，不管多么名貴，溫寫意只嘗一口，便全數倒入窗內那一盆蘭花之內。

她原是愛花之人，封狂也絕不懂女子情懷喜好，他生來粗獷，也從未想過了解，可是卻費了不少心思才得一盆十分名貴的墨蘭，送到了溫寫意這里來。

或許肖紅葉的話沒有錯。

封狂眼下愿意對溫寫意好，可溫寫意會不會領情，是另外一回事。

溫寫意從未照料過那盆墨蘭，除了將苦入心扉的藥眼也不眨倒入盆中，她從未看過它一眼。

于是整個山寨無人知道，溫寫意愛蘭。

她少時爹爹哥哥便因知道她喜歡，不知道搜羅了多少盆多少種類。

溫寫意無一不精心呵護。

可是獨獨封狂送的，她無法喜歡。

不出幾日，墨蘭枯萎，似是察覺到主人不喜。

“溫姑娘，那盆墨蘭是大當家的心意，你這樣，恐大當家會傷心?！?/p>

“一個生命沒有了他都不會在意，何況是一盆墨蘭?！?/p>

溫寫意任誰看都是大家閨秀的模樣，與山寨所有女子皆不一樣，平常舉止言語，也絕不會給人不喜之感，可唯獨在她面前提到封狂，溫寫意從未有過好言語。

枯萎了的墨蘭很快被人搬走，即便如此，溫寫意也從未看過一眼。

可她沒有想到的是，封狂很快竟又送了一盆來。

“你既不喜歡墨色蘭花，我便選了別的給你?！?/p>

盆內一株像是紅楓似血似火，令人移不開視線。

溫寫意除了愛蘭，還有火紅杜鵑，也甚得她心，眼前封狂送來這一株，不用多想也是精品。

“送這一盆杜鵑花給我，倒也相得益彰?！?/p>

封狂以為溫寫意喜歡，頓時臉上有了喜色。

其實他平常多是喜怒不形于色，溫寫意初見他，也從不能看出他的心思，當然，她也從不在意。

“你喜歡，我可以多送幾盆過來?！?/p>

溫寫意登時邊笑。

封狂也看出，她的笑，并不是因為喜歡。

“封狂，你誤會了，我并不是喜歡你送的杜鵑，而是我喜歡，杜鵑的傳聞?！?/p>

如它生來的火紅之姿，慘烈而絢爛。

溫寫意這時竟也生出了分外流于山水之巔，不看當下，不想將來之感。